模范事迹

踏遍青山绘彩图 ——冯增昭

作者: 发布者:肖凡 责任编辑: 发布时间:2018-07-06 浏览次数:305

冯增昭 男 1926年7月出生汉族 中共党员 1952年清华大学地质系毕业 石油大学教授级高级工程师 博士生导师

  

公元1996年1月31日。

北京,政协礼堂内,李四光地质科学奖第四次颁奖大会在这里隆重召开。国务院副总理邹家华、中国科协主席朱光亚等领导人为新当选的16位获奖者颁奖。冯增昭教授代表获奖者在大会上发言。

他讲了获奖的感受,忆及以往,他说:“我少年时代就立志从事地学事业,我报考大学的第一志愿就是地学专业,我是百分之百的地学崇拜者和献身者。我今后的目标是,尽快完成《中国岩相古地理图集》……

  

冯增昭对地质科学的挚爱萌生于少年时代。他出生于河南省登封县的中岳嵩山之阳,颖水之滨的一个小镇上。中学时代,他每天翻山越岭去上学,不仅锻炼了他的体格,也使他对大自然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是中学地理老师“走万里路,读万卷书”的教导给了他重要的影响。他十分敬仰司马迁、范仲淹和徐霞客等历史名人,尤其佩服当代著名的地质学家丁文江、翁文灏、李四光,以及地理学家曾世英等,并立志要象他们那样考察祖国山川,探索自然奥秘,进而可以兼济天下,退可以独善其身,著书立说以传后世,从事地质事业,找矿采矿,富国利利民。

勤奋刻苦和对科学的强烈追求,使他在抗战胜利之际的1945年,考入东北大学地理系。1947年,他二次角逐名牌大学,考入清华大学地质系,圆了献身地学的少年之梦。

冯增昭在清华大学毕业并留校担任助教,他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听课、辅导、准备实验、批改作业、带员工地质实习…只要有时间,他便博览群书。在清华大学里,他所受到的教益,不仅奠定了他坚实的专业基础,还培养成热爱祖国、自强不息、治学做人等多方面的优良传统和作风。优秀学者教授的德才学识、敬业乐道精神,严以待人、正以律己的高贵品质,给青年教师冯增昭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1952年,国家作出决定,创建北京石油学院。翌年,他由大学转入该院钻采系和勘探系,成为我国第一所石油学院地质系的创业者之一。他除了担任有关的地质课程外,还与同事筹备地质系建系任务。建校之初,一切均从头做起,他精神饱满、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教学、科研和实验室建设工作全力以赴,深得大家好评。时光春将,直到1969年12月,他同学校一起,从北京迁到正在找油会战中的山东胜利油田,从设备完善的北京石油学院的高楼大厦中搬到矿区被称为“干打垒”的小平房里。当时学校四周一片盐碱荒野,冬天入夜寒风萧萧,夏日雨天小院积水,泥泞遍地。此时正是十年动乱时期,教学谈不上,没有起码的条件,图书设备大量散失、损坏。生活上十分艰难,春夏缺水,秋冬天然气不能保证供应,经常不能做饭取暖。然而,更让他忧心忡忡的是国外的科技正发生着革命性的飞跃,石油勘探技术迅猛发展,中东各油田在碳酸盐岩中发现主力产层。国外石油地质专家学者们对碳酸盐岩的研究,硕果累累,日新月异。他看到国内沉积地质学研究与国外沉积学不断加大的差距,心急如焚。一种对祖国的强烈责任感使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国外对碳酸盐岩的研究成果翻译到我国来,以便开拓和推进中国地质界对碳酸盐岩的研究工作。

在那种特殊的时代,翻译国外专业技术资料是要冒风险的。白天,要参加“五七农场”劳动,只有晚上,他才能开始与国外科技著述的“对话”。他记不清送走了多少个宁静而幽黑的夜晚,也不知迎来了多少次太阳跃出渤海的万道霞光。他案头的译稿在一天天变高,几乎堆成一座小山。而他的面庞却在一天天消瘦,皱纹爬上了额头。有时,大风吹落了他居住的小平房窗户上保暖用的塑料布,他也顾不上再重新钉一下。门外不远处日夜不停的抽油机成了他早晚小憩的忠实伙伴。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后,他的翻译工作取得丰硕成果:

布拉特等著的《沉积岩成因》首先于1980年付梓;

兰德所著《白云化作用)中译本与广大读者见面;

奇林格等的专著《沉积学进展:碳酸盐岩》中译本出版;

阿斯兰尼等的专著《碳酸盐岩沉积环境》中译本发表;

威尔逊的专著《地质历史中的碳酸盐相》)中译本问世;

福克等的《碳酸盐岩分类论文集》中译本摆上了地质学家家们的案头;

还有库克等的《深水碳酸盐环境〉中译本,等等。

这些共270多万字的译著,是他倾尽汗水和心血的结晶。

他以孜孜不倦、锲而不舍、顽强进取的精神,为我国沉积学尤其是碳酸盐岩沉积学的迅速崛起,作出了开创性的工作。

  

10年浩劫之后,科学的春天终于回来了。是事业的感召,还是理想的呼唤?知天命的冯增昭在人生的坐标上作出了新的选译。

他在翻译国外碳酸岩沉积学著作的过程之中,他越来越强烈地希望创立具有中国特色的碳酸盐沉积学及岩相古地理学,尤其是定量岩相古地理学。

古地理学属地质学的范畴,是地质学与自然地理学之间的个边缘科学,研究各地质时期地表自然界的特征及其演化历史,它的研究成果对石油、天然气以及其它沉积矿产的普査和勘探工作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老一代地质学家在新生的共和国土地上辛勤耕耘,作出了许多重要贡献,由于条件限制,尚存一定的不足。如何弥补这个不足呢?

有一天,在连续工作了一个昼夜的清晨,一轮皎洁的明月和天边的星星退掉了夜晚的神采,冯教授开窗抬头小憩之时,猛地被幅美丽的图画惊呆了:东方喷薄欲出的太阳,把整个天地染得通红通红,楼房和树木均沐浴在绚丽的朝霞里。令人惊奇的是,太阳旁边的月亮,虽然不再洁白如银,却也依然安祥地挂在天边,远处点点星辰依稀可见…这种日月同辉的美丽和谐图画,非勤奋早起的人是难以欣赏到的。

灵感往往来自一刹那。冯教授猛地生出一个重要思路,思维的火花在瞬间迸发出了灿烂的光彩:日、月、星辰都是一个单因素却能在同一画面相映成辉。那么,如果把每一个因素都实测出来,做出单因素图,再把若干个单因素图叠加起来,一幅定量化的古地理图就会诞生,这是完全符合自然规律的。他决心把这个稍纵即近的念头立即付诸实践,以便使古地地理图和古地理学进入定量化的阶段。然而,工作量是极其浩繁的。可是,要提高我国古地理的作图水平,舍此别无捷径。干,还是不干呢?冯教授当然选择前者。

作为一名地质科研工作者,掌握第一手资料是最为重要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仅从以下事例就可以看出他在科学考察方面坚实的基本功。

80年代初,他奉命调回学校北京研究生部工作。离京到到外地工作十余载,他几乎顾不上仔细观察北京发生的巨大变化,一再深入华北、华东、西南、西北等地区野外考察,致力于建立中国岩相古地理学理论并绘制出古地理图的工作。其实,早在六七十年代,他就经常带着员工或与同事在冀东、鲁南、扬子等地区搞综合地质考察,与员工和同事们一道睡马棚,住大通铺,啃凉馒头,喝生冷水,风餐露宿,艰辛备尝。长期的野外考察,锻炼了他的体魄。尤其是在爬山越岭时,许多小伙子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追不上他。为此,他获得过“冯铁腿”的绰号。就是80年代,他已年近花甲,仍不顾身患腰肌劳损等多种疾病,一再健步走在考察队员的最前列。就在64岁这一年的夏天,他不畏艰难,在四川险峻的深山里考察,

令同行的美国迈阿密大学的两位地质专家为之瞠目,感叹他的好体力,钦羨他的科学求实精神。

科学地作图,必须以自己的实地测量所取得的第一手资料为立足点。没有实地测量,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可是,需要实地测量的项目又非常之多,每一个因素,如沉积厚度、古生物类型、岩石类型、岩石颜色、岩石颗粒、生物含量等等,都可以独立地显示其古地理特征。若不到现场考察,一切都无从谈起。

1983年盛夏的一天,内蒙古鄂尔多斯高原像个大火炉,把赤裸的大地烤得干裂滚烫,连那稀疏的小草也被烤得干枯了。为了实测一个基干剖面,冯教授与他的同事、员工们必须登上伊克昭盟的岗德尔山。但该山异常险峻,临近山顶无路可攀,刀削般陡峭,几乎直上直下。同事们发现艰难攀登之中的冯教授渐渐体力不支,别人也劝他不必亲自上去。然而他却硬是登上了极顶。他笑着对大家说,毛泽东同志讲得好,“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在极顶上,他熟练地采集标本、测量剖面,忙个不停。工作完毕,他望着万顷无垠的蒙古高原、连绵起伏的阴山山脉和蜿蜒不尽的黄河,联系到自己的奋斗目标,不禁豪情满怀,出口成诗:

花甲欠三愧老言,

十四省市步履遍。

再赐十年风华茂,

第三里程谱新篇。

他解释这首打油诗中所言的“十四省市”,是指华北地区的陕甘、宁、蒙、晋、冀鲁豫、苏、皖、辽、吉、京、津。

诗中所提到的“第三里程”,是指将中国科学院刘鸿允教授编著的《中国古地理图》当作我国古地理学的第一个里程碑,将中科院院士、著名地质学家王鸿祯教授等完成的《中国古地理图集》当作第二个里程碑;他立志与他的广大的志同道合者和弟子们一起在十年左右的时间内,编制出中国古地理学的宏篇巨著一一定量化的《中国岩相古地理图集》,他把此称作这一领域内的第三个里程碑。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1980年,他就用定量岩相古地理的理论观点和科研成果,建议在鄂尔多斯的陕北地区打井,勘探下古生界的石油与天然气。90年代,一个令世人为之瞩目的巨大的天然气田果然在在这一地区发现,他的科学预见被证实了。

冯教授对此感到十分欣慰,在总结鄂尔多斯早古生代岩相古地理的特征的专著中指出“陆外为坪、坪外有滩、滩外为海,海外为槽”的四重格局模式和“坪中有气”的结论。这一结论被同行专家高度评价,包括我国著名的地学专家、中科院院士关士聪等人都十分饮佩冯教授的创新精神,一致公认他是鄂尔多斯大型天然气田的预见者之一和重要贡献者。

  

几十年来,冯增昭在高教园地辛勤耕耘,他以踏实、严谨的治学态度,认真传授专业知识,注重人才的发现和培养,为我国造就了大批科技栋梁之オ;其中包括硕士15名、博士19名和博士后3名;现在正在培养之中的有硕士生1名、博士生6名和博士后3名。他参与指导本科生的数量,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这些毕业生都已成为各单位的领导或业务骨干,可谓桃李满天下。据1996年统计资料,他是我国石油高校中培养博士最多的博士生导师。

他的沉积学研究也成绩斐然。他是我国第一本沉积学教科沉积若石学》的主要撰写人之一,也是我国第一本沉积学专著《沉积岩》的主要撰写人之一,还是我国石油高校现行的沉积岩石学教科书《沉积岩石学》)的主编。这些高水平的教科书被石油油高校和其它高董事长期采用,《沉积岩石学》于1996年被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评选为优秀教材特等奖。

在他的专著中,有两部是华北地台、鄂尔多斯地区岩相古地理研究,有六部是我国南方二叠纪和三叠纪岩相古地理研究,其中《滇黔桂地区早中三叠世岩相古地理》荣获国家教委第二届全国高校学术著作优秀奖。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是巨著《中国沉积学》的倡导者、组织者和主编。这一巨著150万字,有大量图表,反映了当今我国沉积学研究的最高学术成就。冯增昭以自己对此领域的贡献和影响,团结了我国石油、地质、煤炭、冶金、核工业、国家教委和中国科学院等系统的25个单位的70多位卓有造诣的学者专家,以中国的实际材料为基础,以最新的沉积学理论为指导,编撰出反映我国当今沉积学各个方面的研究现状、水平和特色的宏篇巨著。冯增昭在序言中谈到专著有三大特点:一是具有浓厚的中国特色;二是以中国实际材料为基础,上升为中国的理论体系;三是作者都是我国沉积学界各个领域中卓有造诣的专家,他们都撰写了自己最熟悉和最富有见地的内容。

中科院叶连俊院士为此专著的题词是:沉积学在中国大地开了花结了果”。还有一些地学专家把这部专著誉为我国沉积学的扛鼎之作。这部著作,使我国沉积学理论令世界地学界同行为之瞩目。到目前为止,由他撰写和主编的专著已有12部,译著7部,研究论文几十篇,因而他在全国地学界享有较高的声望。

冯增昭担任主任委员的“中国矿物岩石地球化学学会岩相古地理专业委员会”这一学术团体,各项学术活动十分活跃,反映了这一学科的迅猛发展,也寓含着在理论和实际应用中的深远意义。随着我国沉积学、岩相古地理学研究队伍的不断壮大和国际间交流的日益增多,特别是随着沉积学和岩相古地理学的研究成果不断地推进石油、天然气、煤炭和其它沉积矿产的勘探工作并取得重大进展,表明这一学科理论上的重大建树和显著的实用意义。

他所主持的历时十载的《中国南方二叠纪和三叠纪岩相古地理研究及编图》也于1996年初通过评审验收,研究成果在多方面有重大突破,被专家评审达到国际领先水平,这一成果为我国南方海相碳酸盐岩的油气勘探指出了新的研究领域。

冯增昭认为,在他的人生史册上,1993年9月揭开了崭新的一页。近古稀之年的他终于实现了多年的最大愿望: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

入党介绍人楚泽涵教授说,冯教授经历坎坷磨难,但对共产主义事业追求和信念不改,愿以入党为最后归宿,表现了一个老知识分子对党、对祖国、对人民的一片赤诚,选择了为党为祖国为科学献身之路,并且在自己的工作中作出了突出的成绩。

1993年9月,《光明日报》曾报道冯增昭双喜临门,一喜是他成为光荣的共产党员,二喜是他主持的《鄂尔多斯盆地天然气勘探新方向和目标评价》项目正式立项。这是研究经费高达800万元的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重大科研项目,该项研究事关陕甘宁大油气田的后备储量。这是我国地学界为之瞩目的重大科研课题,他领衔担此重任。

他太忙了,在他的工作计划上,没有节假日,没有星期天,他真像一只上足了发条的钟表,不停地运转着。看着他终日奋不顾身的奔波劳累,他的老伴一一北京钢铁学院附中的一名休教师,十分心痛又无可奈何,常常生气地说:“你这么大年纪了,身体又不好,还那么拼命干。何苦来呢!”因此他又有了一个绰号“何苦来”。

冯增昭却坦然言道,人最可贵的是有奉献精神,只有勤奋、求实,才能在科技道路上攀高峰。他常用“老牛自知夕阳晚,不待扬鞭自奋蹄”来自勉自励,在工作中只争朝夕。

他说:“我早已下定决心,力争在2002年,即在我为祖国地质事业献身50周年之际,完成《中国岩相古地理图集》,实现第三里程谱新篇的宿愿。”

  

(文章摘自《岁月流金—记石油科技专家》作者:石油大学 孙兴文)